週末讀到鴻鴻這首詩,送給所有教養者。
教育本質便是危險的、未知的,
如若為了大人的安全感,
建立成套的規則、慣例們圈圍住孩子,
那麼大家將逐步磨平、整齊。
也好管理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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〈先知的懺悔〉◎ 鴻鴻

難道我們不正在完成磨平生活的所有稜角這一巨大的工作,
以此來把人類磨成沙礫?
── 尼采


我將孩子像動物般圈圍起來。
他們在參觀動物時一樣覺得興奮。
回來後還為梅花鹿和北極熊撰寫作文。
我考核他們如何用公因數和公倍數分配男生女生、熊與鹿
卻沒告訴他們誰建造了柵欄和鐵門。
我要他們背誦河流的名稱、煤礦的產量
自己卻從沒去過那些地方,聽過火堆旁那些不同的禱文。
我要他們背誦十字軍東征和赤壁之戰的年份,
卻沒在他們每天咀嚼肉塊時
告訴他們什麼是死亡和戰爭。
犯不完的錯記在黑板上,扣不完的分數塞滿作業本,
不要奔跑,不准歌唱,除非已經開始評分。
我用無數小小的規則困擾他們,無數小小的目標要去達成,
讓他們練習整齊的向左向右轉,起立和蹲下,
一面聲稱要讓他們變成比我更卓越的人。
像希臘悲劇的先知,我一出場就已目盲
我的言語眾人過耳即忘,
大家知道這是一場戲,演員和觀眾
都會回到生活中,鬆一口氣。
他們工作,旅行,殺戮,帶孩子參觀動物園
並聽口令一起向右轉,把孩子送進柵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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Emma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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