鹽巴是個過敏兒,所有的開心難過都寫在臉上。她喜歡跟別人分享,不管是學校生活、開心不開心的事,她都主動積極地想找人說,連玩具也不吝惜地借給同學玩,不怕生,第一天來就跟男生們打成一片,人緣挺好的。

  記得第一次射箭體驗,鹽巴小小生地指著秀朗隊一個小男孩跟我說:「他也是學社的嗎?」我說,對,你認識嗎?一問之下,才知道兩人居然是同班同學,不約而同地加入不同組的學社活動,真是再巧不過了。

  那天我們在中正紀念堂廣場遊戲,男孩奔跑,兩個女孩相依為伴。後來鹽巴主動加入他們,玩起刺激的鬼抓人遊戲,絲毫不扭捏作態。老大和滷蛋對她特別照顧,叫她鹽巴。「為什麼是鹽巴?」我問,『因為名字有ㄒㄧㄢˊ啊』

  十一月,學社孩子輪流停課補課,每天來的成員都不大相同。鹽巴作息和秀山隊其他孩童略有不同,週二中午就放學了,我帶著她到圖書館寫功課看書,鹽巴總愛問:「晴晴今天來不來?」

  因為過敏體質,鹽巴經常癢得受不了,忍不住用手抓,尤其是在午休起床時,症狀特別嚴重,她都會哭得像個嬰兒。但她越抓越痛,手手腳腳都破皮了,還因為傷口感染而發燒。每次每次,我緊握著她的手,禁止她再抓自己的皮膚,她都難過地掙脫開來,我看著她,好為她心疼。

  每次放學我去接鹽巴,她兩手總是空不下來,又是提袋又是水壺又是雨衣的,還披掛一件外套,手裡還另外拿著一個東西:小紙片、或玩具、或娃娃、或聯絡簿。我每次都請她收起來,可是過不久,收了一樣又有另外一樣。其實這是孩子需要安全感的外在表現,就像史奴比總是抱著舊棉被一樣,抓握會讓孩子感覺「擁有」,會讓她安心。

  可是當我們越長大,我們知道不可能天天賴在媽媽溫暖的懷抱,必須要勇敢地面對孤獨,才能成為獨立的個體。鹽巴也是,接下來她要學習的課題是把手放開,然後才能去觸摸、去擁有更多。

  我自己也是過敏體質,我知道那種癢和痛,以及隨之影響的身心狀態。過敏其實是種天賦,它讓個體在外界環境變動時,比他人更敏銳地覺察反應,並以「過度敏感」展現於外,許多過敏兒比同儕更懂得體貼別人,也是因為他們很能夠感同身受的緣故。

  那天在山上,我自己出現過敏症狀,癢得受不了,我忍不住問鹽巴:「怎麼辦我好癢喔,你教我過敏的時候該怎麼辦好不好?」

  鹽巴對我說:「作別的事就不會癢了啊。」像個小大人般,說完給我一個她懂的表情。

  我想著這樣一個特別的孩子,上天給她這樣的生命課題,是想告訴她,也告訴她身邊的人一些什麼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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雅德賽思兒童學社第二團 Emma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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