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噯,你的臉可不可以借我玩一下…」那天,我終於按捺不住,對一個剛加入學社兩天的孩子提出了這個無理的要求。
『蛤?』孩子有點搞不清楚狀況。(啊,換成大人也會搞不清楚狀況的吧?)
「我說,你的臉可不可以借我玩一下,拜託啦~」(這什麼老師啊?!)
『呵呵,好啊你玩啊。』
「Yeah~那我要玩了喔~」

「QQ軟糖~QQ軟糖QQ軟糖~QQ軟糖~」我揉著他豐潤的臉頰,心滿意足。

『Emma老師,你今天忘了一件事情』
「什麼事?」
『你忘了一個遊戲』
「什麼遊戲?」
『不告訴你,忘了就算了!』小孩呵呵笑,跑走。
哇,這麼小就懂得吊別人胃口!我才不是省油的燈~
「QQ軟糖~QQ軟糖QQ軟糖~QQ軟糖~」
『你怎麼知道是這個~!!』

  後來,這成了我們每天必玩的小遊戲,而小孩也就順理成章地有了可愛的綽號:「QQ」。

  那天去十三行博物館,由於地點位於偏遠的八里,坐了好久的捷運還轉公車,花了好多時間在交通上,一路上舟車勞頓的。
  回程的公車上,QQ皺起眉頭,一臉愁容。
「怎麼啦?十三行博物館不好玩哦?」QQ搖搖頭,
「那是暈車不舒服嗎?」也不是,他說。那是?
『我好想寫作業喔!』什麼?我聽錯了嗎?
「我們今天外出比較遠,沒有很多時間讓你寫,但你可以回家寫啊,你只剩下一點點不是嗎?」
『可是我不想留回家寫,怎麼辦,我沒有時間寫了。』其實他的作業只剩下一頁。
下了公車,他還是開心不起來,直嚷嚷好想要寫作業。我只好跟他說,
「要不我們走快一點,比其他小孩早三分鐘到捷運站,你就多三分鐘可以寫?」
『可是三分鐘寫不完啊』他聽到這個提案,好像燃起火花。
「那我們再走快一點點,你就有更多時間可以寫?」
『好!』QQ開始快步走,我們一同到了捷運站。

  他拿出作業,咻咻咻,像是在挑戰不可能的任務,才花一分鐘就把剩下的功課寫完了,我拿來檢查,全部正確無誤。

「看吧,我就說你寫得完,我們還可以等他們來耶!」

  QQ露出滿足的表情,終於笑了。

爬山途中看到指示牌:距離圓通寺320M。
「我們快到了耶,還有320公尺」我說,
『320公尺是多遠?』QQ問,
「走走看就知道了啊」我也不知道怎麼解釋哦。

我們又走了一小段,另一個指示牌標示:距離圓通寺200M。
「剛剛是320公尺,現在是200公尺,所以你走了幾公尺?」我問完以後想到QQ只有一年級,應該只會個位數加減,又提示他:
「100,200,接下來是?」
『唉唷你不要講拉!』QQ自己邊走邊扳手指,嘴裡念念有詞。

過了五分鐘,『120公尺!』終於算出來了,他說,『所以我剛剛走了120公尺!』

  QQ是學社的即興歌王,非常懂得娛樂自己,也把快樂的氣氛傳染給他人。汪汪帶大家作木工,製作鈍劍,QQ除了拿自己的,還借了我的,雙手各拿一個武器揮來揮去,不是砍人,而是…表演!大家都喜歡跟他「決鬥」,每個跟他過招的,他都會邊過招邊用對手的名字即興編歌,屁股扭來扭去的表演,把對手逗得哈哈大笑,直到投降為止。

  這是屬於QQ的第三十七計,非常高招。

X

有天中午,孩子寫作業。
「功課好多,好煩喔,為什麼這麼多呢?為什麼要寫功課啊?」二年級學長不停地碎碎唸。
『你一直抱怨功課也不會變少啊。』QQ淡淡地說。

我和汪汪忍不住哈哈大笑,幫他用力鼓掌。

  QQ哭了,這是他來學社一個月來第一次哭,我害的。
  那天滷蛋擔任衛生股長,問大家誰要擦桌子,可是孩子們都想做別的工作,所以沒有人舉手。

『那我來擦好了』QQ說,然後把桌面清得一乾二淨,還蹲到底下,擦起桌底!
「桌底不用擦啦!」我看到他認真的模樣,忍不住笑了
「對啊,桌底昨天大掃除擦過了,不用擦啦」其他學長也說,
『那桌面昨天也擦過了啊!為什麼今天要擦?』QQ不懂,
「因為今天又髒了啊!」
『那桌底也髒了啊,所以要擦』QQ很堅持,還是繼續擦。
「因為今天吃飯,所以桌面髒了要擦,桌底也會累積灰塵也會髒,但是一個月大掃除擦過就夠了,你可以不用擦了啦」我笑著跟他解釋,其他孩子都是能偷懶就偷懶,從沒看過像QQ這樣要求完美的。
『可是…』QQ表情疑惑,
「好吧,我是跟你說那可以不用擦,但如果你堅持要擦還是可以擦」我跟他說。

  然後QQ眼睛泛淚,開始大哭了起來,像個小嬰孩。像是自己的認真卻被取笑,我知道他受傷了。

「對不起,我是怕你太累,分配工作本來就要公平,每個人大約三分鐘可以做完,你主動作大家不想做的,還多做沒有被分配到的,我怕你覺得不公平,所以跟你說可以不用作」我跟他解釋,我沒有要取笑他的意思。
『我又不會覺得累!』QQ一邊哭一邊說,
『我不會覺得累,也不會覺得不公平,為什麼不能擦?』QQ哭個不停。
「可以可以,你可以!」

  後來我牽著QQ的手,玩左手畫圓右手畫方的遊戲,轉移了他的注意力,他才終於終於,停止了哭泣。

  下個月,會發生什麼故事?



by 雅德賽思兒童學社第二團 Emma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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